能力、选择与天花板

跟朋友聊天，他说他的校友最近比较郁闷，因为才55岁，但已经碰到了人生天花板。这位校友目前在某五线城市（约数，因为我也弄不清城市该怎么分类）任正处级公职，因上升无望，所以对事业和人生多感慨。如果当初选择一下城市可能会怎样，如果中途选择去省会城市可能会怎样，如果当初进入央企会怎样，小城市还是上升机会太少，竞争激烈，太容易触碰到天花板。但这一切似乎已经和他无关，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，人生不可能重新选择。

我对朋友说，你的校友可能已经真触碰到了天花板，但这个天花板也是普通人很难达到的高度，有什么好叹息的呢？何况他的天花板同时也是地板，余生可以站在绝大多数人触碰不到的高度上，这不是也很好吗？

朋友笑笑，我知道他也可能是在自怜^①。

他的校友之所以身处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，还在叹息人生曲折，是因为他们毕业于国内最顶尖的高校，而他的校友还是九十年代毕业的。上世纪九十年代最顶尖高校的毕业生留在国内都必然成为天之骄子，无论选择在那个领域发展都会获得优先的资源，同时学校本身就是一种圈子，一种资源，天之骄子必然要获得事业和人生上的极大成功。这位正处级校友在大众看来已经很不错了，但如果对比他自己的同学，校友，尤其是成功的同学和校友（成功的人通常只喜欢昂着头向前看），那差距便会让人灰心了。

我对朋友说，你不用有同病相怜的想法，因为你们选的路不同，所以面临的空间也不同。身处仕途，地域、能力、机缘、特定事件、人脉圈、年龄、大政策等都是决定天花板高度的因素，而这些因素绝大多数都不受自己控制，所以天花板高度具有很强的偶然性。而朋友则选择了科研道路，在这条路上相对独立，个人能力起了决定性作用，而年龄也不是问题，如果热爱可以一直干到八十岁，甚至将人生的全部奉献给科研，从这个角度看是没有天花板的。

虽然这么说，但我知道他并不完全信同，其实我也一样。虽然在科学探究的路上永无止境，但身处社会有几个人能够彻底割裂名利。

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可能会高估自己的能力，低估自己的耐力（包括忍受力），错估自己的选择，从而错误的臆想出了所谓的天花板。我认为对于绝大多数人和绝大多数事业是不存在天花板的，人生是一场耐力赛，只要比他人活的更久、更健康，那就很大概率会比别人走的更远，站的更高。事业可以重新选择，人生追求的意义也不是唯一，为什么天地同高的时候还要试图用脑袋把天花板捅个窟窿。

很多人快乐，可能仅是因为他们愿意侧躺着看世界。

①他目前做的很好，但还没有到最好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