噩梦

昨晚半夜被妻子踹醒，我又做噩梦了，梦中被莫名怪物追赶并撕咬，我痛苦的大声呼喊。被踹醒后换了个睡姿，又于迷糊中陷入梦中，随后再次被踹醒。

我曾问妻子做不做噩梦，她说她也做噩梦，但她的噩梦大多是亲人健康出问题等，所以我多次把她从哭泣的梦中唤醒。

我也问过儿子做不做噩梦，他说他不记得有没有。我又问他做不做梦，他回答说也许有过吧。但我知道他肯定有过梦境，因为还在哺乳期的时候他就会在梦中露出微笑，上幼儿园时还常在梦中发出笑声。

清晨，妻子问我昨晚梦见了什么，那么恐怖。我努力回想，但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怪物，我猜测大概率是蛇形的怪物，因为我对蛇形动物天生恐惧。在我的梦境中造成恐惧的只有两种事物，一种是蛇形怪物，另一种是入室抢劫的强人，但以蛇形怪物居多。

我没有研究过周公解梦等说辞中关于梦见蛇和要发财之间的关系，从我多次的噩梦及此后的财运来看这一解释也不靠谱。但古人为什么会总结出这样的规律，是不是他们觉得被蛇咬了要比豺狼虎豹咬了更幸运？^①

人类自诞生以来就一直有强烈的不安全感，为了应对野兽的袭击，他们寻找或建造避难所，比如山洞或房子；为了应对精神上的困扰，他们发明了宗教。但到了现代社会，无论物质还是精神文明都已经高度发达，绝大多数人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具有较充裕的供给。那为什么当夜深人静，脱去衣服这种物质保护躯壳，并进入梦乡脱离有意识的精神保护后就容易陷入莫名恐惧？

有人说恐惧是来源于应对潜在威胁的不确定性，但我有足以让家人栖身的房子，有保障温饱的物质，有全家人都能获得精神欢愉的生活方式，这些短期看都是确定的，为什么我还会经常在梦中陷入极度恐惧？

有人说房子不仅在在物质形态上为人提供了遮风避雨的安全保障；还在精神上为人们隔绝了外部无限的空间的不确定性，从而让人们在有限的空间中产生安全感。基于这个逻辑，认为如果一个人身处太大的房间就会产生恐惧，因为空间太大，所以不确定性精神威胁就太多。这就是古代宫装剧中帝王要点灯睡觉的原因，借光明以驱逐来自黑暗中的莫名威胁。但我的房子仅够家人容身，且每个角落都异常熟悉，为什么我在熟悉的床上入眠后依然会感到恐惧？

假如房子能够给人带来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保护，那到底是大房子能给人们更多的安全感，还是小房子？不了解别人的梦境，不知道住在超大别墅中的人是否会做噩梦，也不知道住在狭窄棚屋中的人是否会做噩梦，但可以肯定的是住在别墅中的人脸上倦色并不比住在棚屋中的人少。

为什么同在一个屋檐下，我的噩梦是来自莫名的恐惧，妻子的噩梦是来自对家人健康的担忧，而儿子压根就不记得曾有噩梦。同样一个屋檐为什么庇护不了我的恐惧，还是说儿子压根就没有恐惧？

噩梦，自从人类文明有记载以来就一直存在，但对于那些没有噩梦的人来说，他们是如何克服未知恐惧的？或者说有些人天生就没有恐惧心，如果是，那他们何其幸，芸芸众生中上天为何只眷顾他们。

①孔子同子路过泰山，遇一夫人在墓前哭泣，遣子路问之。答，先我公公被老虎咬死，接着我丈夫被老虎咬死，现在我儿子也被老虎咬死了。孔子问，那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？妇人答，无苛政。于是孔子对子路说，苛政猛于虎也。由此可见在春秋时期被老虎咬死是常见的事情，何况蛇虫，更何况更遥远的周代。